申屠致远

谨言

字数5030，文笔不好慎看。

素材提供@司马狐蝶 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出色地完成了任务，凯隐，我以为你不会活着回来的。”劫在面具的掩护下依旧面无表情，而面对他的，却是蒙圈的凯隐。此时的凯隐才刚苏醒过来，他发现了自己的腿正绑着绷带。记忆如潮水般涌来，在勉强告别了影流之主后，他开始慢慢地理出思绪。

　　凯隐来到了一处深林，此处离北方的弗雷尔卓德仅三十里远，地域偏北，人烟稀少，他接了一个任务，目的是截取一项从艾欧尼亚到诺克萨斯的线报，军队的人不知什么原因还在使用最古老呆板的传信方式--寄信。凯隐要从其中找到突破点，而这片隐蔽的深林就是最好的机会--传信人必会从此处路过。

　　当然也要带上他的那把镰刀。

　　“是这里了吗？”凯隐打开了地图，找到了自己标记的地点。凯隐小心翼翼地在茂密的丛林中行进着，此时时不时拨开挡在面前的枝叶，不一会，他就找到了那个隐藏的中转站，这就是他出手的地点。

　　“凯隐……”

　　“嘘！”凯隐立刻做了个噤声的动作，一直想要的说话的拉亚斯特只好暂时安静下来。

　　突然传来了脚步声，凯隐连忙趴在灌木丛后，任务的目标出现了。

　　“杀了他！”拉亚斯特小声地说。凯隐白了一眼，仍旧潜伏在草丛中，等待时机。

　　中转站是一个孤零零的黑色堡垒，在阳光被遮挡大半的深林里并不显得突兀，看起来似乎有些年代了。传信人包裹严实，头戴兜帽，小心翼翼地叩响了大门。大门是两开式的，一位老者缓缓地拉开了门，见到了传信人，他立刻躬身退向一旁，让传信人先进入中转站。

　　“你要在这里一直等到明天？”拉亚斯特讥讽道。凯隐起身，拍了拍身上的尘土。“破镰刀你懂什么？他出这里后会携带更多的东西，到那时我们拿到的东西会更有价值。”

　　“你们想问题怎么这么复杂？”镰刀旁的空气开始扭曲，暗流涌动，一个人形在空气中凭空形成，最终融成了一个暗红色实体。

　　“你出来干什么？”凯隐拍了拍背后的镰刀，“我们不是来度假的，快回去，别捣乱！”拉亚斯特笑道：“我只是出来透气，我也难得见到这么好的环境。”说着，他一脚跨出了灌木丛朝外走去。

　　凯隐连忙追上他。“你去哪？给我回来！”

　　“你继续伏击，我看看这附近有什么。”拉亚斯特双手抱在脑后，十分悠闲。

　　“别闹！等会儿会打草惊蛇。”凯隐无奈地解释道，他希望快速地完成任务，免得夜长梦多，但拉亚斯特似乎执于捣乱。“那我直接去把那人杀了！”拉亚斯特取下背后的镰刀，作势就要朝中转站走去。

　　“你给我回来！”凯隐觉得自己要被逼疯了。“嗯？”

　　“你不要闹了！这个任务我自己能弄好，你，现在，立刻，马上回镰刀里，等到任务完成，我就答应你一件事。行吗？”

　　拉亚斯特挑眉。“小刺客，此话当真？”

　　“你的声音真恶心，快回去。”拉亚斯特直接冲了过去将凯隐压到身下，把嘴轻轻凑到凯隐耳边。“可是，这声音可以让你屈从于我，就像现在这样，所以你最好不要嘴硬，记住你的身份，而我是暗裔。”

　　拉亚斯特瞥见了凯隐发懵的神情，冷哼一声放过了他。“你到底是什么意思？”

　　“服从。”拉亚斯特的身形消散，凯隐背后的镰刀闪烁了一下，似乎活过来了。“破镰刀！”凯隐暗自啐了一声。

　　还好刚才拉亚斯特的行为并没有影响到什么，计划得以正常进行。凯隐蹲伏了许久，传信人才再次出来。他的第一眼锁定在了传信人背后的包袱。

　　“狩猎开始了！”凯隐潜入树里，默默地尾随着传信人。凯隐观察着传信人，他的身上没有任何能量波动，应该是个普通人。悄悄地，他溜到了传信人的身后。

　　“感受死亡吧！”嚓——，冰冷的镰刀瞬间刺穿了传信人的身体，热血喷涌而出，凯隐倒拔出了镰刀，尸体缓缓倒地，他连一句话都没说出来，生命就走向了终点。传信人死不瞑目，血液将地上的一片绿草染得殷红。

　　凯隐无感，他早已熟悉了这种场面。天色渐渐暗了下来，黑夜把整个深林包裹起来，为即将到来的危险提供庇护所。凯隐俯身，取下沾满血的包袱，嘴角微微上挑。

　　“拉亚斯特，我们该走了！”但不知为何，此时的拉亚斯特竟无比安静。

　　“拉亚斯特？”凯隐呼唤着。拉亚斯特突然十分严肃地说道：“凯隐，小心！”

　　“嗯？”

　　“既然来了，就多留一会吧。”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，凯隐下意识握紧了镰刀。“谁？”

　　只见当初那位开门的老者拨开了旁边的灌木丛，缓步走到凯隐面前。与死了的传信人不同，凯隐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强烈的能量波动。

　　老者眯了眯眼，笑道：“我都看不出来你是艾欧尼亚还是诺克萨斯的人了，看来真的是老了！”

　　凯隐冷笑道：“我不欺负老人，在你还没有阻碍我完成任务之前，请你先让道。”

　　“哦？”老者捋了捋胡须，“你先把包袱放下，我就放你走。”

　　“那就别怪我了！”凯隐举起镰刀向前猛挥而去，突进到老者身边，但他的身形却模糊起来，巨镰横扫只带起了一片空气。

　　“精彩！”老者赞叹道。但他的声音此时竟变得虚无缥缈，凯隐无法辨别他的位置。凯隐环顾，他感受到老者的气息若有若无，他仿佛隐匿在黑暗之中，和黑夜融为一体。

　　“凯隐，先走，你打不过他！”拉亚斯特的声音再次响起。在战斗时刻拉亚斯特从不开玩笑，凯隐对他也是有百分百的信任。于是他直接从来路退去。

　　“别跑啊！”老者的身形显现，见到逃跑的凯隐，他的脸上露出了得逞的表情。

　　“他怎么不追？”凯隐时不时回一下头，发现早已没了老者的身影，现在他已经跑到了中转站的位置。在逃跑的途中，他也发现拉亚斯特正在镰刀内蓄力，这让他有些心慌。“怎么了拉亚斯特？”

　　“咻——”箭矢的声音凭空响起，凯隐感觉腿部瞬间传来了刺痛，同时也稳定不住身形而倒地。“嘶……”凯隐的手伸向受伤的小腿处，拔下了一支细小的箭矢。整体如同大弓箭一般，但构造更为精密。箭头处淬有小血槽，箭柄成灰黑色，凯隐的脸色很难看，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。

　　“跑什么啊？这不就受伤了？呵呵……”老者悠闲地走到凯隐身边，假装亲切地问候。他的手翻转了两下，熟练地打开了蝴蝶刀。凯隐想要翻身，却发现自己的身体难以移动，而自己握住箭矢的右手也粘上了黑色的药剂。

　　“你应该穿点护身的东西。”老者看着凯隐，惋惜地摇摇头。“你同样会品尝到死亡的滋味的！”

　　“凯隐！”拉亚斯特的声音炸响，“把身体控制权给我！”凯隐凝神，与拉亚斯特快速地进行精神交流，此时的他只能无条件信任那个强大的暗裔。

　　凯隐的双眼瞬间化为暗红色，在蝴蝶刀落下的一瞬间翻身，躲过了致命一击。老者十分惊讶，但手上的动作并不难，转手就要再次刺去。拉亚斯特拿起了自己的巨镰，挥手砍掉了老者手里的蝴蝶刀。老者也没有捡起刀刃，而是玩味地看着凯隐：“真有趣，一个身体两个灵魂？”

　　拉亚斯特低吼道：“你最好滚远点！你承受不了暗裔的怒火！”

　　老者的眼神忽然凌厉起来：“你是暗裔？那我就更要杀了你！”拉亚斯特想要动身，发现凯隐的半边身体都因为毒箭而麻痹了。“你动不了的，接受现实吧。”

　　“可恶……”拉亚斯特闻到了死亡的气息，他只有强行催动自己的暗裔力量，此时的他也不再考虑凯隐能否承受住了，直接冲破了人类身体的一些限制，唤醒了凯隐身体的全部机能。拉亚斯特瞬间起身，朝着密林跑去。

　　当然，这只有一秒。

　　拉亚斯特瞬间感受到了肌肉撕裂的痛楚，他控制着凯隐的身体，却再次倒在了地上。老者追了上来，拉亚斯特只好直接让自己脱离凯隐的身体，暂时凝结成实体，抱着凯隐，慌忙地遁入周围的掩体，消失在敌人的视线内。

　　拉亚斯特在多次回头确认没人再追上来后停了下来。在他怀中的凯隐已经昏迷，他刚才强行注入的能量无疑大大伤害了凯隐的身体。他意外地跑到了河边，河里仅有一湾明月，水都变成了黑色，平静的可怕。周围只有幽幽的虫鸣，时不时也有猫头鹰发出叫声逃离它的栖息地。目前的处境还算安全，拉亚斯特缓缓放下了凯隐。在这种安静的环境下，人都会不可避免地回忆过去，在往前的记忆涌上脑海时，拉亚斯特强行压了下去，屏息凝神，现在最应该解决的是凯隐的问题。

　　此时凯隐的情况不容乐观。拉亚斯特违背常理的力量让凯隐承受了莫大的痛苦，嘴角源源不断地流出鲜血，腿部被毒箭刺中的伤口也开始化脓。拉亚斯特俯身，直接掐住伤口两边，把毒血挤出来，但收效甚微。拉亚斯特的表情有些复杂，看了一眼凯隐，确认他是实实在在的昏迷后，直接用嘴吻上了凯隐的伤口，开始吮吸着毒血。

　　“啐！”拉亚斯特嘴里泛苦，吐出黑红的血液，就这样一直持续了近一分钟，期间凯隐的腿部肌肉不受控制地痉挛，无疑让拉亚斯特更难帮他处理。但好在凯隐足够健壮，中毒并不深，很快他就看到了凯隐鲜红的血肉。

　　“呼——”拉亚斯特跪在了河边，双手伸入河里搅破了明月，泛起波纹。他捧起清水就灌入嘴里，咕噜两下后又吐向一边。感觉嘴里不再有异味，拉亚斯特顿了顿，俯身靠近河面，双手拍入河中打破了如镜般的水面，搅起水花打在自己脸上。抹了抹脸，拉亚斯特在月光的反射下看到了水面里自己的面容。

　　“……”拉亚斯特孤独地坐在河边沉默了良久，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。直到月光黯淡了几分，拉亚斯特才猛地一震，从沉思中清醒过来。身旁的凯隐仍没醒来。思考了一会，拉亚斯特还是决定带凯隐到一个山洞处过夜。

　　月亮已经正中偏东。拉亚斯特也生起了火，不用再借助月光。在找柴的途中他也发现了一些草药，简易地做了一个绷带给凯隐包扎。

　　望着火光，拉亚斯特盘坐着，手撑着面颊，右手随意地抛甩着木柴。也是不经意的一眼，拉亚斯特看见了自己旁边的凯隐，但是他却脸色发黑，面部的五官痛苦地拧在了一起。

　　“凯，凯隐？”拉亚斯特撑起了凯隐的身体。“你怎么了？”凯隐开始痛苦地呻吟，拉亚斯特连忙催动起自身能量，梳理凯隐的气息。

　　“是我的力量让你不舒服吗？”拉亚斯特问道。凯隐轻轻摇了摇头，咬牙指了指腿上的伤口。

　　“不会吧，难道毒浸入你的身体了？”看着凯隐十分痛苦的模样，拉亚斯特没由来地心疼。他对毒药并不了解，解决当下问题的方法只有一个。

　　“凯，凯隐，我，我有一个办法，但是……这可能会让你很痛苦……”

　　“那你还在等什么……唔……”这句话几乎是从凯隐的牙缝里挤出来的。“那你忍着点。”拉亚斯特的手掌贴上凯隐的额头，能量缓缓注入，凯隐抽搐了一下。拉亚斯特的力量进入了凯隐的血脉，寻找出问题的部位。拉亚斯特的力量似乎是戳中了什么，凯隐无意识地抓紧了拉亚斯特，身体也止不住颤抖起来 。

　　“是这里吗？”凯隐没回答，而是转身死死地抱住了拉亚斯特，并把头埋入拉亚斯特的胸口。拉亚斯特瞬间呆滞，下意识地想推开他，但浓郁的能量波动提醒了他。拉亚斯特开始仔细地排查着那个部位的问题。而凯隐抱得越来越紧，手指深陷拉亚斯特的皮肉。“嘶……该死的你能不能放松点！”

　　“拉亚斯特……你个混蛋！”凯隐骂道。拉亚斯特不理会他，转手拿起镰刀，刺破了凯隐腿部的一处皮肤。“我要开始放毒了，你自己忍住。”拉亚斯特迅速催动自己的力量，毒血开始缓缓从伤口处渗出。“清醒点凯隐！”拉亚斯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。

　　凯隐突然抬头，拉亚斯特向下望去，正好和他四目相对。但此时的凯隐两眼无神，且噙满了泪水。拉亚斯特僵住了，这并不是凯隐刻意做出的样子，但还是让他有些慌乱。他体内的一些东西已经被唤醒。

　　放毒的过程固然异常痛苦，但好在时间较短。在毒血放了大半后，凯隐也平静了下来。拉亚斯特把凯隐平放回地面，此时的火堆已经不再明亮，他只好把自己把玩的木柴丢了进去，火光重新变得清晰。拉亚斯特直直地盯着凯隐，轻声发问道：“小刺客，你还记不记得一件事？”凯隐翻了个身，并没有回答他。

　　“就是……这个任务完成之后，你要答应我一件事。”说罢，他俯身抱住了凯隐。“你要干什么？！”此时的凯隐并不怎么清醒而且也很虚弱。

　　“你身体也没什么大碍了，就该实现你的诺言了。”拉亚斯特暴躁地锁住凯隐的手臂，与刚才判若两人。

　　“拉亚斯特，你给我滚开！”凯隐的脚无力地踹着拉亚斯特的侧腹，而拉亚斯特的目光也瞄上了凯隐的腰绳。

　　“破镰刀你不安好心！”凯隐怒骂道。“无能狂怒？这可真像你。”这次是换拉亚斯特死死抱住凯隐了。兴奋起来的拉亚斯特明显有些手忙脚乱。凯隐的手不断抓握着空气，但这场“战役”他似乎逃不掉了。

　　当凯隐再次醒来时，他已经回到了影流。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当然是将此行的情况报告给影流之主。“凯隐，你出色地完成了任务，我还以为你不会活着回来。”劫在面具的掩护下依旧面无表情，但凯隐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。回到房间，他也看见角落的镰刀，拉亚斯特似乎正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。

　　“我怎么了都这样看着我？”

　　“小刺客，你能不能先打理一下自己。”凯隐发现自己赤裸的上身有各种各样的痕迹，这显然是兑现诺言的那晚可憎的暗裔干的好事。“你怎么不和我说？”凯隐急急忙忙地朝着浴室走去。“当然是要给你一些回忆啊小刺客。”拉亚斯特低沉的声线在凯隐听来十分刺耳。

　　“破镰刀，我要丢了你！”

　　“呵……”拉亚斯特冷哼一声，他不怕在凯隐口中说出的各种威胁。因为他知道，凯隐早已离不开自己了。